学过声乐的人都知道:歌唱家需要天赋的好嗓音,更需要对音乐作品的理解和处理,而这个处理便是“控制”。无论多么激昂的作品,歌唱家都不能使呼吸失控,应该用感情与技巧把气息控制好,以使每个音符、每句歌词都饱满而圆润。“控制”也是中国儒家文化的符号,是“中庸之道”的精髓。中国画用笔与书法用笔有着相同的要领,而书法里“逆入平出”、“藏锋”、“垂露”、“蚕头燕尾”的概念讲的也就是“控制”。
高水平的中国画家在用笔的过程中无处不在地进行着“控制”,笔锋的辗转、水墨的渗化完全处于画家的掌控之中,并让其恰到好处。可以说,画家对笔墨的控制能力能够决定其作品的高下。假如满纸毫无章法的浮烟障墨,或火气冲天的粗俗线条,那这件东西不需要看第2眼便可定位在“不入流”之列。中国画家若过不了“控制”这一关,则肯定难以提高。 “控制”之于工笔画自不难理解,因为它婉约细腻的风格容不得草草行事;小写意的“小”字强调的也就是“控制”;大写意、泼彩、泼墨是中国画中气势较为雄强,而且颇具冲击力的形式,其实,它们是“险绝之后”的“复归平正”。“控制”需要学养,从某种程度上说,“控制”能力是画家文化功底的象征。画家要有丰富的内心世界才能使控制笔墨成为可能,否则便会自视胡乱涂抹为潇洒而浪费纸张了。
当初,李可染先生就曾以“行笔慢”三个字来概括师于齐白石老人的收获。“行笔慢”是较为明显的“控制”,它可以给笔墨中注入更为丰富的内容,是绘画里的“以柔克刚”。画家需要澎湃的热情,但一定要把它压缩成精到的笔墨而展现在绢素之上,切不可把大的力气用到夸张的肢体动作上,把中国画这门艺术演变成“形而下”的把戏!
情绪是画家创作必要的精神因素,自古便有“喜画幽兰、怒画竹”之说。兰花馨香宜人,可以怡情、可以养性,画家高兴时逸笔写之以表“喜”;竹,一竿冲天,宜取直笔,其叶无论风、晴、雨、露都不外乎撇、捺两笔,很适合表达和承载以“怒”。但纵观流传至今的兰、竹作品无一是失去“控制”的单纯情绪宣泄的产物。绘画是可以成为情绪释放的途径,但这种释放也应处于“控制”之中,画家要避免苍白而简单的倾诉,作品的意境不能被“情绪”淹没。 “控制”有如行文时的遣词造句,作家洋洋洒洒的谈天说地里体现其对文字的“控制”与把握,他会在适当的地方使用适当的语汇,进而到位地表达内心的感受。这也解释了为什么“文人画”会占据中国画的主流。可以说,作家本身已具备了艺术创作中“控制”的技巧,并使之成了一种“本能”。“控制”也是商业谈判的要,没有一个成功的商人会感情用事地表态,他肯定会有所保留;“控制”也是政治家气度与胸怀的体现,它区分了“英雄”与“草莽”……看来,“控制”还是一门学问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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